顾修辞戏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周宴山,举着药丸问江岚烟:“这是退烧药吗?”
江岚烟转身辨认了一下,点头:“就是这个,你快吃了,我去给你熬姜汤——”
周宴山费力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踝,江岚烟吓了一跳低头,似乎才发现他还躺在地上,她没有扶,反而皱着眉踹了他一脚:“周宴山,你又耍什么花招!”
顾修辞笑着开口,语气带着关切:“宴山好像也发烧了,看起来很严重,把药先给他吃吧。”
江岚烟翻了一个白眼:“他身体壮得像头牛,熬一熬就过去了,哪里需要吃药,就是装模作样故意的!”
说着,她转身去倒水,又扶着顾修辞坐下,将药丸擦干净递到他眼前让他吃下。
周宴山看着江岚烟漠视他的样子,知道今天这颗退烧药也不会属于他。
这个时期的江岚烟因为他固执地不愿退婚,心中恨毒了他,从没给过他好脸色。
可尽管如此,上一世他昏迷失聪醒来后依旧不断安慰自己,江岚烟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生病,才会把药给了顾修辞。
如今听着江岚烟对顾修辞嘘寒问暖的声音,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痛着,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半分。
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,周宴山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,刺痛感和血腥味传来,让他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,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,直到遇到路过的村民,他强撑着的一口气才敢散去。
说了一句“送我去卫生站”之后,他彻底昏死过去。
再次醒来,是在卫生站用木板搭的简易病床上,头上搭了湿毛巾,卫生站的医生守着他,见他醒来,皱着眉谴责:“怎么烧到这么严重才来,年轻也要爱护身体,你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。”
周宴山没应声,垂下眸子苦笑。
他平时上工都是挣满工分,除了养活自己一人,还能补贴江岚烟,攒彩礼。
可自从两年前顾修辞到来,江岚烟不舍得让他住知青点,将他安置在他家后,他攒下的所有票据都被江岚烟拿去补贴给了顾修辞,还要替他干活,这才导致身体亏空。
一直到傍晚,医生给他换了几盆水,周宴山的高烧才转化为低烧,被允许回家。
院子里静悄悄的,周宴山准备去做饭,却在路过顾修辞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哼声和喘 息声。
江岚烟的声音压得极低,沾染了情 欲和妩媚:“阿辞,你轻一点......”
周宴山瞬间僵在原地,周身的血液全部褪去,他想起了前世和江岚烟的新婚夜,她没有落红,却连解释也没有给他。
原来早在这个时候,她就已经和顾修辞有了夫妻之实;
原来上辈子他昏迷的时候,他们却在隔壁做着苟且之事;
原来,那个早产的孩子,他捧在手心里疼着养到十岁的孩子,卖血凑医疗费救回来的孩子,是顾修辞的。
尽管早已下定决心要离开,可现实的残酷还是让周宴山红了眼眶,他自虐般地站在原地,直到里面的声音彻底平息,江岚烟穿戴整齐地打开房门。
她脸上的潮 红还未彻底褪去,见到周宴山的时候愣了一瞬,却没有丝毫慌乱,冷静地开口:“周宴山,既然你都知道了,退婚吧。”
周宴山声音喑哑:“江岚烟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你有考虑过后果吗?”
“你......就那么爱他吗?”
江岚烟没有丝毫犹豫:“是,我爱他,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,不计后果!”
“周宴山,你还要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?”
“你放心,我......”
周宴山的话还没说完,房间里的顾修辞发出低声的惊叫,江岚烟立刻转身进屋,将门板甩上。
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,周宴山只能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。
第二天,周宴山依旧发着低烧。
他先去跟小队长请了假,又去了县城,找到唯一的照相馆,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,按照前世叔叔给他的地址寄过去。
寄完信,他去了火车站,凭着早上开的介绍信,买到了一张五天后去北城的火车票。
拿到车票的那一刻,周宴山的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勉强安定了些。
再坚持五天,他就能逃脱所谓的剧情,去过自己的生活了。
江岚烟,这一次没有我这个恶毒男配从中作梗,你跟顾修辞也不用破镜重圆了。
到时候,你们还会那么幸福吗?